大梁人最重孝道。
看我贪图享乐,完全不顾命悬一线的祖母,当着外人还敢对婆母大打出手。
很快门口围上来一群看热闹的人,他们措辞丰富,面上愤世嫉俗。
门口的禁军兄弟们看着心里爽,故意没有赶人。
看我态度强硬,婆母突然大叫一声,疯狂地跑到我面前,手一扬甩了我一个巴掌。
“你个不孝的孙媳!
你祖母待你不薄啊!
你怎得能如此狠心?”
“你得风寒,你祖母在旁边照看你一夜。
你中奇毒,你祖母豁下老脸四处求人。
解药方子需要心头血做药引,你祖母想都没想就剜心放血。”
“现在她只是想走前见你一面,这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吗?
早知如此,我就不该让舟儿娶你!”
我沉默了。
因为婆母说的都是真的,我无力辩驳。
在别人的声讨声中,我透过窗缝往外看,月满屋檐,明亮地近乎凄清了。
可是再绚烂的烟花,都不能增添一分人间气。
我父亲是上一任宰辅,一生为官清廉,却被诬陷结党营私遭到流放,死在了流放路上。
祸不单行。
我的未婚夫婿赵慕白,被告发通敌叛国,被皇上派监军斩杀于阵前。
一时之间,我从京城人人艳羡的高门贵女,变成克亲克夫又无家可归的不祥之人。
如果不是顾轻舟顶着压力四处打点,扣在父亲头上那座罪恶之山不会消弭。
若不是婆母和祖母通情达理,我也不够资格嫁入顾家。
婆母与我母亲是闺中密友,平日里更是拿我当亲子看待。
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,顾家人就是我的亲人。
在我低头沉默的间隙,婆母以为我终于记起他们的好,破涕为笑。
她刚要来摸摸我刚挨了一巴掌的脸,又被我狠狠推开,这下直接摔断了旁边的矮桌,婆母被尖锐的木刺刺中小腿,血花点点滴落。
“真是晦气!
想出来快活一下都玩不痛快。”
“都告诉你们了,要尽孝你们就赶紧回去,非要带上我干嘛?
我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医吗?”
我满是不耐,转头往外走去。
顾轻舟正要来拦我,婆母房中的大丫鬟青绿慌慌张张地跑来。
“夫人!
老夫人她……已经去了……”婆母一瞬间面色如土,仰天哀嚎一声,晕死过去。
顾轻舟满面悲戚,哭得撕心裂肺。
而我依旧自顾自地往外走,行走间还放肆地掐了一把正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俊秀小倌的细腰。
跟着顾轻舟来的禁卫们,跟看脏东西一样看着我。
旁边围观的百姓,纷纷伸出手指头对着我指指点点。
我所过之处,众人纷纷嫌恶避让。
我不禁勾唇轻笑。
我的笑意瞬间引起众怒,他们的愤怒突破身份束缚,像雨点一般向我袭来。
“就该让那些男人们看看,他们口里心上挂念着的女子典范京都第一才女到底是什么货色?
家中长辈去世了都能笑出来,真是黑心肝!”
“何止啊!
刚刚她还动手打婆母呢!
圣贤的纲常伦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。”
“听说今日顾家宴请众臣,堂堂主母不去操持内务,竟在此处逛小倌馆。
刚刚举止还那般孟浪,实在是有辱斯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