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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吹一夜满关山

闲雨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《风吹一夜满关山》是一部十分受读者欢迎的小说,最近更是异常火热。《风吹一夜满关山》小说主要讲述了沈荨谢瑾的故事,同时,沈荨谢瑾也就是这部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。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亲密,而是有跌跌宕宕的起伏,甚至一度陷入冷战之中。不过一起经过许多的故事,最终还是得到了甜蜜的结局。

主角:沈荨谢瑾   更新:2022-09-10 19:56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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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荨谢瑾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风吹一夜满关山》,由网络作家“闲雨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《风吹一夜满关山》是一部十分受读者欢迎的小说,最近更是异常火热。《风吹一夜满关山》小说主要讲述了沈荨谢瑾的故事,同时,沈荨谢瑾也就是这部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。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亲密,而是有跌跌宕宕的起伏,甚至一度陷入冷战之中。不过一起经过许多的故事,最终还是得到了甜蜜的结局。

《风吹一夜满关山》精彩片段

金乌西沉,霞铺天边。

沈荨在官驿中换了一匹马,这才堪堪赶在戌时之前到了上京城外。

再过二刻城门便将关闭,她呼出一口气,翻身下马。

连日阴雨,尽管午间云散雨住,但露了一下午的太阳并没有把泥泞的道路蒸干,因此一路快马加鞭赶来的沈荨形容颇为狼狈,一身铠甲上污泥点点,就连腮上都溅了两滴泥水。

守门的官兵目露惊诧之色,随即又将异色隐去,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礼。

“沈将军,请。”

沈荨微笑点头,一手提了掩月长刀,一手牵了马缰,进了高大巍峨的城门。

过了城门,熙攘街市在望,此时正值傍晚,主街两边的酒楼食肆正是上客时分,旁边的一些杂货铺子却忙着关门,车水马龙之中酝出一片繁华尘世的烟火之气。

沈荨顾不得多看,正准备重新上马,前头街道的拐角处忽驶出一辆六轮华盖马车,马车边一人一马,与马车齐头并行,正疾疾往城门方向而来。

马是银鞍灰马,马上之人身姿挺拔秀颀,穿了一身藏蓝色素缎长衫,玉冠束发,寻常不过的文人装扮,却掩不住周身一股凛冽肃杀之气。

沈荨远远看见,遂改变了主意,暂未上马,只牵了马避在街边暗处,拿颈上的布巾蒙了一半脸,头压得很低。

马车很快从她身前驶过,灰马却昂颈发出一声长嘶,前蹄扬空虚踏两步,停了下来。

马上的青年勒紧缰绳,微微俯身,朝避在阴影里的她抱拳行礼,“沈将军。”

这都认出来了?沈荨只得拉下布巾,跨前两步,抬头回礼,“谢将军。”

从她的角度看过去,青年面庞朗若清月,长眉微挑,神情冷漠,鸦睫下一双秋水湛湛的眸子虚虚投在自己身上,闹市之中,夕阳之下,整个人似蟾宫秋镜一般,一袭蓝衣纤尘不染,映得眸中寒色皎皎。

“前日听闻圣上急召沈将军回京,不想今日便碰见了,沈将军来得好快。”青年直起身子,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玩绕着马鞭,墨冰似的双眸掠过她面颊上的两点污泥,停留一瞬,转了开去。

沈荨注意到他的目光,举袖在脸上轻轻一抹。她赶着进宫,此时不想与他多说,只道:“谢将军这是要出城?再晚城门可就要关了。”

谢瑾微一点头,正欲打马离开,前头的马车却停住了,车厢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语声:“可是沈荨沈将军?”

沈荨只好丢了马缰,前行几步,隔着马车窗帘行礼笑道,“沈荨见过谢侯爷。”

帘子被掀起,须发尽白,精神矍铄的威远侯谢戟探出头来,哈哈大笑道:“果然是你,老夫还赶着出城,就不与你多说了,明儿西京校场北境军将领选拔,你若得空,一定来指点指点那帮小子。”

沈荨躬身,干脆应道:“一定。”

“好好好!”谢戟笑声朗朗,瞥了一眼马背上面无表情的儿子谢瑾,斥道:“越来越没规矩了,见到沈将军,怎么不下马?”

谢瑾长年驻守北境,三年前便顶替父亲统领了八万北境军,但直到一年前才得封三品怀化大将军,比统领十万西镜军的从二品抚国大将军沈荨低了半个等级。

谢瑾眉锋微凝,正欲下马,沈荨阻道:“侯爷说笑了,咱们哪用得着讲究这些虚礼?天色不早了,您老再不出城可就晚了。”

“也对,”谢戟抚着颌下须髯,目中精芒一闪,“沈将军也赶着进宫面圣吧,我们也不耽搁你了——云隐,还不快走?”

谢瑾闻言,朝沈荨略一拱手,甩下马鞭,策马离去。

沈荨目送谢家父子走远,这才跃上马背,往皇城方向一路急行而去,赶在宫门关闭前进了西华门。

她从沈太后的坤宁宫出来时已是次日清晨,内侍引着她,仍是从西华门出了宫。

回到沈府时,她的两名亲卫姜铭和朱沉也从驿馆赶了过来,沈荨略略交代了两句,先去正院给祖父祖母请了安,这才带着朱沉进了自家的景华院。

朱沉十三岁上跟了她,行事稳妥慎重,两人情同姐妹,几乎形影不离,每次回上京,便歇在沈荨的院子里。

卸了铠甲,梳洗后躺上床,沈荨却又没了睡意。


连着几日昼夜不停地赶路,昨夜又在姑母沈太后的寝殿内说了一宿的事,身体疲惫已极,精神却很亢奋,只是,这种亢奋并不是欢欣鼓动的亢奋,而是对即将发生之事的愤怒、不甘,忐忑和担忧,其中还有着隐隐的慌乱。

似乎是要给接连的秋雨来个下马威,今日的阳光格外炽烈,大清早便明晃晃的,即使隔着厚厚的窗帘和床帷,也晃得人头昏眼花。

沈荨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,翻身坐起来。

长期的戍边戎马生涯,让她早就习惯了自己打理一切,不需要贴身丫鬟的服侍,因此景华院里的下人很少,只有两个妈妈和几名洒扫的小丫头,此刻院子里静悄悄的,朱沉那边也毫无动静,只能听到屋外梧桐树上断断续续的鸟鸣声。

沈荨随意将长发挽了个髻,披了外衫去书房写信。

满满一篇蝇头小楷,她一笔一划皆用了十足力道,墨汁自软豪笔尖透过纸背,浸入下层熟宣。

沈荨写完信,出了一会儿神,唤了朱沉进来,嘱咐她即刻派人将信送往西境,这才回了卧室,从箱笼中把一套明光铠捧出来。

这套视若珍宝的银白色明光铠,当年由父亲亲自为她打造,由于使用了上好的皮革与白铜,防护性极高却又极轻便。

心烦意乱之下,她双手有些不听使唤,往常只消半刻钟便能披挂好的铠甲,这次却多了将近一倍的时间。

好在明光铠披挂完毕,她的心也静了下来。

出了沈府,沈荨领着亲卫姜铭上了马,往西京校场飞驰而去。

谢家统领的北境军,在上一次与北境樊国的战争中折损了一万多人,半年前趁着局势平稳,谢瑾回了上京,领着新招募的一万多士兵在西京校场周围扎了营,一日不停地勤勉操练,预计在两月后将这一万余名新兵带去北境。

今日是这批新编军队中等将领的选拔考核之日,沈荨既然答应了谢戟,自然要应约,何况,她对谢瑾这半年来训练出的成果其实也颇好奇,谢戟的邀请可说正中下怀。

作为大宣王朝最年轻、地位和成就最高,也最耀眼的两名武将,沈荨与谢瑾,相互都在暗地里较着劲儿。

大抵是一山不能容二虎,两人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,这种不对盘也可说是沈家与谢家历来的传统,当然,表面上两家都和和气气,但背地里的明枪暗箭、你争我夺却是少不了的。

尤其是二十年前沈氏入主中宫之位,并诞下皇三子,沈家地位水涨船高,沈荨之父沈焕拿到十万西镜军的兵权后,两家明里暗里的争斗更是越演越烈。

到西京校场时,已过了午时。沈荨进了校场,一眼便看见了端坐校场东台上的谢瑾。

毒辣的秋阳下,谢瑾一身戎装,本是银色的柳叶甲泛着烁烁金光,乌发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,未戴头盔,赏心悦目的面容一览无余,只是尸山血海修罗场中杀出来的人,只一个抿唇、一个蹙眉,凌厉杀气便罩过俊丽眉眼,令人无端想要退避三尺。

谢瑾也看见了沈荨,唇角微不可见地抿了抿,起身照着这边行了一礼,“沈将军。”

东台下校场中心正在较量的两名士兵不约而同停止了动作,围在边上的人也朝这边看来,气氛霎时间变得有些诡异。

沈荨抱拳回礼,在校场诸人好奇的目光中上了东台,气定神闲地与站起身来的兵部薛侍郎打了招呼,坐到谢瑾身边。

“怎不见谢侯爷?”沈荨接过谢瑾身后亲卫递过来的茶盏,拨了拨盏中浮末,啜了一口。

谢瑾望着场中,手臂微扬,做了个“继续”的手势,待那两人重新厮杀起来,才道:“昨儿出了城,家父留在了城外宝鼎寺中,大约戌时才会回城。”

沈荨“哦”了一声,专心看校场中心已陷入胶着的两名士兵。

人被谢瑾□□得不错,都是使的长柄窄背刀,没有什么多余花俏的招式,刀法凝实,招招落在对方要害之处,只是还没经过战场的洗礼,落招之时不免有些虚浮,不够利落,少了几分果断坚决与茹毛饮血的杀气。

谢瑾也早看出问题所在,双眸微虚,手指搭在眉间,轻轻按了一下。

旁边的薛侍郎给沈荨讲解:“昨儿已完成文试,今儿武试,上午已考过了骑射,现下是选的副尉之职——谢将军的意思,这选□□的军职也是暂时的,任期只半年,半年后有了军功,再重新选拔。”

沈荨颔首,笑道:“还是要战场上见真章。”

她凝目注视着场中你来我往的厮斗,东台下围在场边的一干新兵也在观战之余悄悄地打量她。

沈荨之名,大宣几乎无人不知。

八年前西境边关告急,连天烽火烧了二十余日,定远侯沈焕与夫人梁氏双双披挂上阵,相继战死在了寄云关的关墙下,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西境失守,残留西境军即将退往梧州时,两人十七岁的独生爱女沈荨举起父亲遗下的长刀,在西境军残余部将的协助下,硬是守住了岌岌可危的边境线,杀退了一波又一波攻上城墙的西凉军先锋,一直坚持到十日后北境援军赶来。

整整十天十夜,西凉军无所不用其极,火攻、水攻、掷石砲、挖地道,各种改良后的云梯冲车一刻不停地轮番上阵,但都被沈荨一一化解。据说,北境援军到达之时,西境军已是弹尽粮绝,城墙上的将士,每个都是鲜血泡过的一般,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肉。


沈荨在援军到达后歇了两日,第三日率领东拼西凑调集的一万骑兵,冲出城门追击撤退的西凉军,一直追到了寄云关外的蒙甲山腹地,截断了西凉军退回西凉国边境的线路,将之围堵在蒙甲山的天堑断肠崖下,一刀斩下了西凉军首领的头颅。

战事平定后,先帝力排众议,拒绝了派遣他人前去接管西境军的建议,让沈荨正式统领西境军。

朝廷上下心照不宣,这定是当时的沈皇后,如今的沈太后在先帝耳边吹了枕头风的结果,可沈荨并未遂了一干等着看笑话之人的愿,短短一年时间,她便重整了十万西境军,并在之后的六七年里,未再让西凉国入侵边境半步。

数月之前,西境战事又燃,西凉国调集十五万大军压到寄云关外,沈荨指挥若定,军纪严明的西境军步兵和骑术精湛、战力强大的西境军骑兵相互配合,于重重压力下反败为胜,最后逼得西凉王不得不俯首求和,双方签订协议,西境开放边市,西凉王将自己的一个女儿蓝筝郡主送入大宣和亲。

此一战,双方虽然都是元气大伤,但若无意外,西境线至少可平稳五到十年。大部分人至此,已对沈荨心服口服。

沈荨班师回朝之际,上京的百姓们都曾或近或远地瞻仰过这位年轻女将军的威仪。

当日沈荨一身铿锵重甲,头戴凤翅金盔,背悬长刀,坐于高大彪悍的黑马之上,面容肃穆,背脊挺得笔直,如画眉眼蕴含的不是温婉和娇媚,却是异于普通女子的刚毅和沉着。

她身边的一匹枣红骏马上坐了前来和亲的蓝筝郡主,郡主美若芙蕖,娇憨活泼,一脸好奇地在马背上东张西望,不时与身边的人兴高采烈地耳语两句,与沉稳坚定的沈荨形成鲜明的对比,令上京的百姓们津津乐道了好几日。

而今日端坐在校场东台上的女将军又似有些不同。

她素净的脸上含着温煦笑意,与身边的薛侍郎谈笑风生,身上银白色轻甲令匀称矫健的身段隐现端倪。她与谢将军一样都未戴头盔,也是简简单单地在头顶束了个发髻,越发显得颈项修长优美,额前的碎发与发髻上的赤红发带一同随风轻飞,凭添了几许柔色,令人如沐春风。

场中的厮杀接近白热化,沈荨看得津津有味,谢瑾眉头却越皱越深。

如若沈荨不来,他还能悠闲从容地把这场比试看完,再下场指点一二,可如今使刀的行家坐在自己身边,他便觉得手下这几个家伙的刀法轻飘虚浮,简直不能看,连带着自家的气势也矮了一截。

场中吆喝声声,比试已接近尾声。一人撤身后退,长刀架住另一人攻势,那人长刀横劈而下,刀刃旋压下来,正欲发力,不料对手左足一钩,他下盘不稳,一个踉跄,对方已反手一刀,绞开自己手中武器,再向上一挑,长刀脱手而去,他已然落败。

“好!”围观的士兵大声喝彩,谢瑾眉头未松,摇了摇头,冷冰冰喝道:“好什么好?矮子中拔高子而已。”

众人被他眼光一扫,顿时噤若寒蝉,呐呐无言,赢了的那人尴尬地拽紧长刀,自觉面上无光,胜利的喜悦一扫而空。

谢瑾转头,彬彬有礼地征询沈荨意见:“让沈将军见笑了,不知将军可愿下场指点指点?”

沈荨笑道:“好啊。”

她身后的亲卫姜铭递过掩月长刀,沈荨却摇了摇头,负手走下东台,闲闲站到场中。

“这……将军不使刀么?”刚胜了一场的士兵疑惑问道。

沈荨整了整轻甲下的衣摆,道:“你刚刚获胜,可说是用了一些巧力,但巧力不是这么用的,万一对方下盘功夫扎实,你就没辙了。”

她略顿了顿,右臂往前推开,掌心朝上微微招了招,“我来教你巧力怎么使。”

士兵颇有些踌躇地看了看台上端坐的自家主将,谢将军冰块一般的脸上无甚表情,下颌朝下微微一收,算做点头。

“那便得罪了,沈将军小心!”话音方落,长刀虎虎生风,一个纵劈随着身势迅猛而来,沈荨手臂一收,将头一偏,锋利刀锋险险贴着她面颊扫过,士兵劈了个空,倒也变招迅速,回身又是力大无穷的一砍。

沈荨猱身避过刀风,闪到他身侧,左臂曲起,手肘正撞在他肩胛骨下穴位处,那人左边身子略微一麻,刀势慢了一慢,沈荨右手已捉住刀杆,左手化掌为刀,在那人小臂上一斩,长刀没有悬念地脱手,被沈荨夺去。

围观众人惊呼声还未发出,沈荨长刀在手,也不见她身形如何展动,崩山裂岳的一刀快如闪电,挟裹着汹涌磅礴的杀气席卷而来,欺向那人咽喉,在他颈前一寸之处又倏然凝住。

那士兵后背出了一身冷汗,腿都软了,惊呼声和叫好声轰然爆发,冲破天际,这次,看台上的谢瑾并未阻止。

沈荨收了长刀,微微一笑,“要使巧力,做到出其不意的同时,还有一个关键——快。”

士兵胸脯一挺,大声应道:“知道了!多谢沈将军指点!”

沈荨将长刀还给他,轻轻拍了拍他肩头,鼓励了一句,“不错,前途可期。”

校场内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比试,沈荨坐回看台之上,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。

“许久不见,沈将军的刀法又精进了。” 谢瑾在她身边不咸不淡地赞了一句。


沈荨笑了笑,谦道:“谢将军过奖了。”

“圣上这么急召你回来,何事?”谢瑾语气淡淡,眉目不动,专心看着场中的比斗,只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。

沈荨犹豫了一瞬,答道:“我的婚事。”

谢瑾只是随口一问,倒没想到她真就回答了,叩着桌面的手指蓦然停住,半晌忍不住笑了一声,“怎么?沈大将军急着嫁人了?”

沈荨默了一默,道:“我虽不想嫁人,奈何太后和圣上颇为着急,毕竟我今年二十有五了。”

“如此,那便恭喜沈将军了,”谢瑾颇感兴趣地问:“不知哪家儿郎有这个福气?”

沈荨没说话。

没听到她的回答,谢瑾一点也不意外。

沈荨的婚事向来是个难题,从她二十岁起,沈太后和宣昭帝便在为她物色人选,奈何看中的人听到风声,不是赶着聘了其他女子,就是找了各种借口推辞,总之,大宣这位叱咤风云的女将军,仰慕和爱戴她的人不少,但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有这个胆量敢把她娶回家。

想来这次多半也不顺遂,秉着不戳人痛处的想法,谢瑾很厚道地保持了沉默,没再继续追问。

沈荨转头瞥了他一眼。

谢瑾五官锋利,侧脸尤其漂亮,鼻梁秀直高挺,睫毛长而密,鬓角线分明,可惜长年驻扎边关,回了上京也是军务缠身,鲜少在外露面,故而美名并未在上京广泛流传开来。

这人从小便与她势同水火,见了面各种唇枪舌战、冷嘲热讽是免不了的,大多数时候,还一定要争个高低胜负。谢瑾使枪,她使刀,她身上至今还留着谢瑾幼时在她身上捅的几个枪疤,而谢瑾胸膛上一道长及肚脐的刀痕,以及肩背上数道交错纵横的伤疤,亦是拜她长刀所赐。

近年来,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不少缓和,私下里合作过数次,倒很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感。

七年前沈荨接管西境军不久,西凉王趁着西境军青黄不接之时,悍然发动进攻,沈荨一咬牙,一面往上京送加急战报,请求朝廷调军支援,一面派人送了一封密信给时任北境军麟风营都尉的谢瑾。

去往上京的战报,尽管加急,但送到兵部和皇帝手中,最快也要两三天,等皇帝经过与各方磋商,向其他军队下达支援的指令,再等援军接到指令,又要花费两三天的时间,最后援军赶到西境,最快也会是七八天后了。

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,如果是最近的北境军不经过调遣,直接过来支援的话,最快四五天便能到达。

谢瑾收到密信后,二话不说,当即便率领八千麟风营骑兵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西境,先是找到了西凉军粮草储备之处,一把火将敌军的粮草烧了个精光,之后又配合西境军在西凉军后背打了个偷袭,协助沈荨稳稳守住了西境线。

朝廷派来的正式援军到达后,谢瑾便领军悄无声息地回了北境,这事沈荨没有上报朝廷,谢瑾也没吭声。

当然,沈荨之后也不时投桃报李,一回她派到关外的探子无意中探知樊国厉兵秣马,正在密谋大举偷犯北境万壑关一线,她心知事态紧急,直接便派遣了一队人马在樊国军队的必经之路上打了个伏击,樊国的先锋军措手不及,还没到达北境线就被灭了大半。

有一年北境冰封万里,冰雹断断续续砸了三天三夜,朝廷的饷粮因道路阻断送不过去,沈荨亦是调拨了部分西境军的粮草军衣、冬被和药品,令人沿着西北边境一路拓开道路,将物资沉沉甸甸地送到了谢瑾手中。

数月之前西境军与西凉国之间的那场大战,谢瑾尽管身在上京,但一封封翔实的战术战略建议、阵法图纸、用兵方略,雪片似地从他手中飞往西境沈荨的中军大帐。

西境军这次的大胜,其实也有谢瑾的功劳,不过除了有限的几个人,没有其他人知道,谢瑾自身也不在乎。

所以沈荨也好,谢瑾也罢,个人恩怨和两家在朝堂上不同的立场,在捍卫国家的疆土完整与人民的安危之前,都不值一提。

日影渐渐西移,众人坐在看台上的影子逐渐拉长,底下的比试也过了好几轮。

“说起来,谢将军今年也是二十四了,”沈荨清了清嗓子,将空了的茶盏放回桌面,低声道:“怎么到现在也还没有着落?”

谢瑾愣了一愣,这时几名亲卫提了食盒上来,沈荨清早回府时只草草灌了一碗清粥,这时闻到食物香气,才觉饥肠辘辘,已饿得前胸贴后背。

谢瑾起身接过食盒,亲自为薛侍郎和沈将军摆盘安箸,“时间紧迫,晚上还有宫宴,这选拔需得在戌时前完成,所以今儿午间就委屈两位了。”

他先替薛侍郎盛了一碗白米饭,又斟了一盏茶,笑道:“粗茶淡饭,薛侍郎多包涵。”

轮到沈荨时,只低低说了一句,“我的事不劳你操心。”

薛侍郎不是个挑剔的,自觉这般一面看比试,一面吃饭,也颇有滋味。吃到一小半时他抬头一看,旁边两位大将军已经风卷残云地吃完了,正端了桌上的茶漱口,无论速度、动作,还是面前空空如也的盘盏,都有一种奇异的协调一致之感。

想来行军之人都是这般。薛侍郎暗叹一声,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。

场下围观的人少了很多,都分批去了伙帐,沈荨转身对姜铭道:“还站在这里干什么?你肚子不饿啊?”


姜铭一笑,瞅了瞅自家主将,又看了看谢将军的后脑勺,转身随谢瑾的亲卫去了。

沈荨这才搁了茶盏,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皮,继续与谢瑾聊方才的话题。

“谢将军有无心仪之人?”

谢瑾手一抖,险些把茶水溢出来,疑心自己听错,瞟了一眼沈荨,小声道:“今儿莫非吃错药了?老打听这个做什么?”

沈荨坐如松伯,目不斜视,喃喃道:“咦?这使银枪的不错。”

谢瑾定睛一看,场中比试的一人正是自己重点关注的一名百夫长顾长思,昨儿他的文试成绩也不错,当下便点了点头,“沈将军眼光倒毒。”

“问你呢。”沈荨没头没脑道。

“什么?”

“就是刚才问你的,”沈荨提醒他,“你有没有心仪之人?”

谢瑾不答反问,“我有没有,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
沈荨正色道:“如果你有,趁早把这心思掐了。”

“……凭什么?”谢将军差点跳起来,“沈荨,你自己婚事不遂,干嘛要管到我头上?”

“这么说就是有了?”沈荨面容平静,“是谁?”

谢瑾跟捅破的皮球一样一下儿焉了,下意识地又拿手按了按眉心,“不知道。”

“怎会不知道?”

“我……”谢瑾正欲搭话,忽又觉得不对,冷下脸道:“对了,你我的关系好像还没这么好吧?你和我聊这种话题,不觉得无聊和尴尬吗?”

“好吧,”沈荨承认,“我过界了,不过随口一问,你也犯不着发脾气。”

她看了看天色,起身告辞:“我先走了,晚上宫宴不要迟到。”

谢瑾哼了一声,端坐如山,只薛侍郎站起来行礼:“沈将军慢走。”

沈荨去伙帐里唤了姜铭,两人一同回了沈府。

因为沈焕夫妇一直无子,所以沈焕战死后,沈焕的弟弟沈炽袭了定远侯的爵位,搬进了定远侯府,先帝则另赐了上京城东的一所宅子给沈荨作了将军府。

按理说,沈荨的祖父祖母应该和如今的定远侯沈炽共同住在侯府,奈何沈老爷子人越老脾气越古怪,沈炽又管得紧,老爷子自觉衣食住行都不合心意,加之特别喜欢沈荨这个长孙女,便带着沈老夫人搬来了沈荨的将军府。

沈荨自是欢迎,只是她常年不在上京,偶尔才回来一次,便只得拜托二叔常来关照关照。

她进正院去瞧祖父祖母时,正听见沈老爷子在对着沈炽发脾气,想来又是沈炽在苦口婆心地劝自家老爹少吃荤腥少喝酒,惹得老爷子不耐烦。

沈荨抬脚便想溜,以免被祖父的火爆脾气波及,沈炽早已听到动静,顾不及安抚沈老爷子,掀帘出来叫住了沈荨。

两人站在廊下说了几句。

“阿荨,太后娘娘的意思,你已经知道了?”沈炽问她。

沈荨眼睛望着院子外头的榆树树梢,只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这事是太后娘娘提议的,”沈炽观察着她面上的神色,迟疑道:“如果你不愿,我们可以再商量——”

沈荨转回头打断他,“我已经应了太后娘娘,二叔,我很累,一会儿还得进宫。”

沈炽沉默了一会儿,道:“去吧。”

沈荨辞了二叔,回了自家院子。

朱沉在屋里等着她,问她:“今儿穿什么去呢?”

沈荨母亲去得早,祖母年高,军营里又没有丫鬟替她打理服饰,她自己是个不讲究的,平常穿得最多的还是铠甲,因此作为她亲卫的朱沉,有时也兼职管管她的常服衣饰。

“有什么穿什么吧,”沈荨道:“上回回来不是做了一箱子的衣裳么?”

朱沉也是个在这上头迷糊的,忙去找钥匙,“对哦,我都忘了,好像放在西厢的耳房里。”

沈荨怕她麻烦,阻道:“算了,别过去翻了,我记得有条翡色裙子挑了银线的,几年前穿去宫里太后娘娘还赞过,后来染了点酒液换下拿回来洗了,也算新的。”

朱沉“哦”了一声,依言把那条翡色挑线长裙找出来,又去翻她的首饰匣子。

过了一会儿,她抬起头,手里拎着一只翡翠耳坠,问道:“怎么只有这一只了?”

沈荨看见她手里那只水滴状的耳坠,怔了一怔,半晌道:“既只有一只,以后也没法戴,就扔了吧。”

朱沉撇了撇嘴,说:“上头是夹子的耳坠本来就不多,您每回都是戴一次丢一次,现在只剩下都是耳针的坠子了,您又没有耳洞。”

沈荨幼时也是穿了耳洞的,只是她常年戎装在身,十多岁后就没怎么戴过耳环,天长日久的,耳洞就堵了,她又不耐烦重新扎耳朵眼儿,所以就让首饰铺子给她打了几对上头是夹子的耳坠来充数,需要盛装出席的时候就在耳朵上夹两个坠子完事。

“要穿裙子恐怕还是得配个耳坠的好,”沈荨想了想,“这次就算了,横竖今晚宫里算家宴,没什么外人,也不必充场面,我还是穿袍子,你回头再让人打几对夹子的来。”

朱沉应了,沈荨去里间换了天青色的一件窄袖长袍出来,腰间束了革带,脚上套了鹿皮靴,一面走一面往手肘上套护臂。

朱沉给她重新梳了发髻,拿个白玉冠来束上。

她是武将,即使正式场合这么穿,也没人会有异议,反倒是她有时穿了裙子,会教大家觉得不习惯。她自己也喜欢这么穿,若不是沈太后喜欢她盛装打扮,她恐怕连一条裙子都不会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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