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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家护养妹,我高嫁东宫他们急了林清婉暮雪全局

久别重逢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一声丞相让江肃脸色又沉下几分。他直接起身,对林氏道,“给她弄身像样的衣裳,学学规矩,再吃团圆饭不迟。”言毕,转身离开。里里外外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林清婉脊背上。她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,规规矩矩拜了父亲,连一声“免礼”都没得到。往后在相府的日子只会更难。江振麟看她清瘦的脊背想起下午自己踹了她一脚,便忍着火对着外头的暮雪道,“怎么不给她换身衣裳再过来?一身破烂来见父亲,生怕咱们不知道她在外头过得不好。”暮雪冤枉,不是她不给换,是府里根本没有准备林小姐的衣裳!但她一个丫头又不敢越界,只能请罪,“奴婢糊涂,请少爷责罚。”“阿麟,别这样说,都是怪我。”江燕婉靠在林氏怀间,虚弱开了口,“是我占了小姐的福分,才让小姐在外头受大苦。我、我···”说到激动...

主角:林清婉暮雪   更新:2025-05-14 17:00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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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清婉暮雪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全家护养妹,我高嫁东宫他们急了林清婉暮雪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久别重逢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一声丞相让江肃脸色又沉下几分。他直接起身,对林氏道,“给她弄身像样的衣裳,学学规矩,再吃团圆饭不迟。”言毕,转身离开。里里外外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林清婉脊背上。她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,规规矩矩拜了父亲,连一声“免礼”都没得到。往后在相府的日子只会更难。江振麟看她清瘦的脊背想起下午自己踹了她一脚,便忍着火对着外头的暮雪道,“怎么不给她换身衣裳再过来?一身破烂来见父亲,生怕咱们不知道她在外头过得不好。”暮雪冤枉,不是她不给换,是府里根本没有准备林小姐的衣裳!但她一个丫头又不敢越界,只能请罪,“奴婢糊涂,请少爷责罚。”“阿麟,别这样说,都是怪我。”江燕婉靠在林氏怀间,虚弱开了口,“是我占了小姐的福分,才让小姐在外头受大苦。我、我···”说到激动...

《全家护养妹,我高嫁东宫他们急了林清婉暮雪全局》精彩片段

一声丞相让江肃脸色又沉下几分。
他直接起身,对林氏道,“给她弄身像样的衣裳,学学规矩,再吃团圆饭不迟。”
言毕,转身离开。
里里外外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林清婉脊背上。
她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,规规矩矩拜了父亲,连一声“免礼”都没得到。往后在相府的日子只会更难。
江振麟看她清瘦的脊背想起下午自己踹了她一脚,便忍着火对着外头的暮雪道,“怎么不给她换身衣裳再过来?一身破烂来见父亲,生怕咱们不知道她在外头过得不好。”
暮雪冤枉,不是她不给换,是府里根本没有准备林小姐的衣裳!
但她一个丫头又不敢越界,只能请罪,“奴婢糊涂,请少爷责罚。”
“阿麟,别这样说,都是怪我。”
江燕婉靠在林氏怀间,虚弱开了口,“是我占了小姐的福分,才让小姐在外头受大苦。我、我···”
说到激动处,她连着喘了几下,秀眉紧促,十分内疚。
江振麟见她难受,立刻变顺毛小狗,“阿姐别急,我不说就是了。”
林氏拍了拍怀里女儿的肩膀,再看看跪在外头的亲生女,一颗心好像被撕成两半,又累又疼。
“暮雪,扶小姐进来,外头冷。”
林氏发了话,暮雪赶紧上前,碰到她的时候才发现林清婉浑身冰冷。
林清婉僵冷的心因这一句话微微跳动,眼里也生出几分明媚,可惜林氏接下来的话将她再次打入冰窟。
“程敏当年用亲身骨肉替清婉送死,这些年定也不会亏待你,更不会不教规矩。”
林氏咬字格外清楚,如鼓槌击打在林清婉心上,她愕然看向那张温婉中不失庄严的面容,确定自己并没曲解亲生母亲的意思,失望在冰裂似的心头蔓延。
林清婉没有掩饰自己眼中情绪,有一瞬间想掀开衣服,让她看看程氏打在自己身上的鞭痕!
但她忍住了。
林氏对上她失望的目光,忽而垂眸,“是我思虑不周,没让人送两身衣裳去凝思园。”
那个园子叫凝思,思谁?思程氏,还是思江燕婉的救命大恩?
“我屋里还有许多衣裳没穿过。”江燕婉对林清婉挤出一丝笑,“若小姐不嫌弃,我让人给你送去。”
林氏闻言,满脸欣慰,“如此,甚好。”
江振麟当即说道,“阿姐的衣裳都是最时兴的料子,花色也独一无二,多少小姐姑娘求之不得,哪里就谈得上嫌弃了。”
他边说边告诫地瞪了林清婉一眼。
江燕婉也等着她答复,虽然林清婉一身穷酸,可眉眼长得实在好看,若正经打扮一番···
不行!
江燕婉不会给她这个机会。
她恨死了程氏,既然在外十五年没有音讯,干什么要在临死前揭穿这个秘密!血亲终归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,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当年是为替林清婉而死。
江家欠她,只要她稍微施展些手段,就算林清婉是嫡千金又怎样,十五年山野生涯早就断了她再回枝头的可能!
“林小姐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样式或者花色?”江燕婉小心翼翼又十分热情地问道。
林清婉看她依偎在母亲怀里,又有弟弟守在身边,就连扑闪的睫毛都像水一样轻柔动人,时不时轻喘两下就能让林氏和江振麟满心满眼都是爱怜。
“江小姐的衣裳穿没穿过都是你的衣裳。”林清婉口吻中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你我虽年纪相仿,但体型身量都有不同,我穿着未必好看。”
江燕婉愣了一瞬,立刻转变态度,“是我唐突。到底你才是真正的江家小姐,哪能穿我这个赝品的衣裳。”
“燕婉!”林夫人眉心一紧,“你不是赝品。”
江燕婉笑了笑,“这十五年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,就算即刻要死,我也毫无怨言。”
江振麟也扑过来,“阿姐说什么糊涂话!哪个要你死了。”
林氏也道,“傻孩子,千万不能再有这种念头,娘会被吓死的。”
江燕婉哽咽,本就苍白的眉眼又因沁了眼泪更叫人心疼。
江振麟下意识看向林清婉,满脸写着“都是因为你,才让阿姐这般难受”!
林清婉看着他们相亲相爱,识趣地退了两步,“没什么事的话,我就不打扰江小姐休息了。”
她兀自转身,不想被江振麟愤然抓住胳膊,回头对上少年冒着星火的双眸,林清婉心里也不痛快。
“江少爷还有何指教?”
明明她声音不高,可那双清亮的眼睛就是看得江振麟不舒服,“你、就这么走了?不该跟阿姐说点什么吗?”
他没意识到自己手劲大,把林清婉的胳膊都快掐肿了。
林清婉抿唇,“说什么?”
江振麟瞪眼,“说你回来不是跟她抢江家大小姐的位子,说你不会欺负她,让她安安心心,像从前一样快快乐乐待在相府!”
林清婉的视线从母亲林氏脸上扫过,林氏低头帮江燕婉擦眼泪,丝毫没有阻止江振麟的意思。
她下颌线绷成一条直线,声音有些颤,“我不需要抢,我和江少爷一样,身上本来就流着江家的血。”
江振麟瞳孔一缩。
江燕婉亦是心头一颤,捂着胸口闷咳了两声。
林清婉趁机抽回自己胳膊,忍着疼冷笑,“我实在不知江少爷哪只眼睛看到是我要逼她、欺负她?”
“你···”江振麟下意识要反嘴,却又无话可说,探手又去抓,却见从林清婉身上掉出一块布帕和香包。
林清婉咬唇,面上滚烫,弯腰去捡。因动作太着急反而让江振麟又误会。
他冷道,“什么破烂东西也往相府带。”
林清婉没说话,胸口窒息一般。
走出屋子,只觉寒风虽冷,却不至要命。身后屋子里的温暖才会将她烧得什么都不剩。
林清婉走着走着就红了眼,没忍住落了泪。
回来之前,她觉得爹娘也和她一样期待相见,甚至在看到林氏的第一眼,就已经想象被母亲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。
可事实是她的血亲没人期待她回来。
林清婉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走了多久,回到凝思园发现林氏亲自送了衣裳首饰过来。
林氏眼下有淡淡的乌青,看得出她很疲惫。
林清婉愣在外头,还是暮雪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裳,率先行礼,“奴婢参见夫人。”
林清婉这才恢复神思,也跟着屈膝行礼,哽了一声道,“夫人。”
林氏屏退左右,“你流落在外十五年,好不容易回府,娘却未曾厚待你,你心中有怨是自然。”
林氏拿起一件嫩黄色儒裙朝林清婉走过来,神色间没有先前的冷淡,声音也很温软,“燕婉当初毕竟是拿命替你,当年刺客追杀害她落了病根儿,这些年我们对她才如视珍宝。”
“但娘没有一日不想你。”林氏细细看着林清婉的眉眼,真的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,瞬时哽咽万分。
林清婉鼻子一酸,抿紧的双唇忍不住发颤。
“本以为程敏凶多吉少,没成想她竟把你养了这么大。”林氏泪如雨下,“她这一番心意,我这辈子也难以回报。”
听到这,林清婉便知这眼泪也不是为自己流的。
果然,林氏下一秒就说,“燕婉身子不好,她亲生母亲又已去世,孤零零一个女孩子,离开相府就没法儿活了。”
“她心思细,娘担心她心里不舒服才故意冷落你。”
“清婉,她是你的救命恩人,你能懂娘,对不对?”
林氏含泪的双眼尽是期盼,林清婉捏了捏拳,垂首没说话。
林氏当她答应了,一把将人抱在怀里,“好孩子。”
“往后少不得要受些委屈,但好在你回到了爹娘身边。”
“燕婉不一样,她什么都没了。”
林清婉苦笑,明明她这十五年才是什么都没有。可即便再觉苦涩,娘亲抱她了。
她颤声唤,“母亲···”
林氏泪如泉涌,“儿啊,以后你和燕婉好好相处,咱们一家高高兴兴的。”
林清婉心头那点儿软被这话堵了回去,说来说去,这才是目的。
她失笑不已,“您这话应该跟江小姐、江少爷说才对。”
林氏吸了吸鼻子,顺着她的话道,“振麟脾气急,但本心不坏,你与他相处两日便知道了。”
言下之意,就算林清婉说自己被踹吐了血,母亲也不会追究江振麟的责任。
林清婉来时有多大的期盼,这会儿就有多灰暗。
这还不够,林氏擦掉眼泪,郑重道,“你记住,你和燕婉是双生子,你当初遇刺命悬一线,不得不养在菩萨名下。”
“你和燕婉都是江家女儿。”
林氏的手温软细腻,隔着袖子重重拍了拍林清婉手腕,没察觉她故意缩起的手背,反而对上她清冷明亮的眸子,又补了一句,“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。”

江振麟摔了林清婉面前的茶盏,眼里攒着两股火,“你一回来就搅得家里不安生!”
林清婉抿唇,她何德何能配得上这顶帽子!
“阿姐身子没好,又照顾母亲,又在我面前为你说话,还吩咐下人照顾你。你倒好,只会惹她伤心!”
江振麟这狗脾气一来,谁都顺毛捋,唯独林清婉不惯着他,还直捅他肺管子,他本来就看林清婉不顺眼。
“你到底有没有良心!要不是阿姐,你出生的时候就死了,相府没求你感恩戴德,你也用不着总是挤兑阿姐,非要一次次欺负她!”
林清婉气得身子发抖。
程氏当年的义举是恩,可这十五年有心让江燕婉取代她也是私心和算计!
她被程氏折磨的十五年,几千个日日夜夜,最后把这条命都赔上了,还不够感恩戴德?
她要是没良心就该在被算计的时候一刀子杀了江燕婉替自己报仇!
林清婉忍了又忍,“滚出去。”
“我不想看见你。”
江振麟骂得起兴,还没人敢让他滚!索性掀了桌子,杯盏碎了一地,林清婉躲避不及,被飞起的残渣在眼下划了一道小口子。
“小姐!”暮雪虽然害怕,却还是第一时间挡在林清婉身前,“少爷,您冷静点!”
江振麟对着个丫头更没顾忌,“给小爷滚开,主子的事轮得到你插嘴?”
“来人!把这混账丫头拖出去卖给人牙子!”
暮雪身子一僵,眼眶都红了!她不敢相信前一个月还赏赐自己琼露膏的少爷,竟然一开口就要卖了她?
暮雪挡过来的瞬间,林清婉心头一软,从齿缝挤出一句话,“你哪是想卖暮雪,你是想把我赶出相府。”
江振麟吃软不吃硬,最忌林清婉这样,“你以为小爷不敢?”
林氏得了消息才进园子就看到昏倒的江燕婉,急坏了,“你们都是死的?外头这样冷,还不扶小姐先进屋子!”
待进了屋子,又见满地狼藉,林清婉和江振麟对峙着,江振麟撸着袖子像要动手。
林氏眉头皱得更深,没呵斥江振麟,而是看向林清婉,见她眼下有伤,先咽下喉咙里的话。
府医探过江燕婉的脉,“大小姐寒气未散,又劳碌忧心,一时心气不顺畅才昏了过去。”
“再不安心将养,只怕要落病根儿。”
林氏知道江燕婉来凝思院,那就是林清婉让她心情不顺了。
夏言从里间出来,酝酿好眼泪,往林氏脚下一跪,“夫人···”
林氏突然道,“不必说了。”
“相府来了贵客,闹出这么大动静,你们实在该死!”
夏言愕然,又听林氏吩咐,“先去给燕婉煎药。”
夏言心领神会,“是。”
林氏又对江振麟道,“去换身衣裳。”
江振麟气鼓鼓指着林清婉,“母亲,这回没冤枉她!我亲眼看见阿姐哭着从她屋里出来,她还不认!”
林氏安抚,“贵客在前头等你,别让人家久等。”
江振麟道,“母亲!”
林氏软下声,“我心里有数,你快去。”
直到江振麟离开,林氏脸上唯一的柔软消失殆尽,冷声道,“去院子里跪着。”
“燕婉什么时候醒,你什么时候起来。”
屋子里就剩下林清婉了,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。
林清婉喉咙难受得紧,挺直脊背,“敢问母亲,我做错了什么?”
林氏杏眼一瞪,“相府有贵客,你院子里闹出这么大动静,还问有什么错?”
“我念你初犯,又不清楚规矩,才网开一面。”
林清婉身上开始疼,每根血管都好像扎满针,“动静大是江少爷在砸东西。”
林氏脸色很难看,“我上次提醒过你好好和阿麟说话,他是不会乱发脾气。”
林清婉失笑,“所以不管怎么都是我的错,母亲是这个意思吗?”
林氏胸口一阵起伏,眼里怒火一压再压,她觉得林清婉胡搅蛮缠。
然而看着林清婉眼下的伤痕,林氏神色最终化作平静,“你怨我也好,恨我也罢。既回了相府,做了江家小姐,就要照规矩来。”
“无论你心里怎么想都不该气哭燕婉,更不该激怒振麟。”
“相府有今日实属不易,谨言慎行是你最该学会的。”
林清婉看了眼院子里冰冷的地砖,江燕婉昏迷是装的,若真的跪了,不到天黑,江燕婉不会让她起来。
她的身子受不住这样的寒。
她也不想受。
“母亲那日同我说一辈子不能忘程氏的恩情,一辈子要记着江燕婉当时是替我去死。”
“所以今日我见着她想起程氏,将程氏的遗言转告给她。”
“仅此而已。”
“她哭约莫是心里难过,江少爷不问青红皂白就冲我发火,我惹不起他。”林清婉笑了一下,“我说给燕婉道个歉,他也不高兴。”
“事情就是这样。”
“我没做错。”
她言辞冷厉,掌心出了冷汗,眼下的伤痕让她看起来孤傲又倔强。
林氏心口发堵,眼神更是愤怒又失望。这是她第二次挑衅自己作为母亲和相府主母的威严,她是想说自己不辨是非?
林清婉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,放软语气,说的话却险些让林氏吐血,“母亲把程氏当恩人敬重,知她过世却未曾让燕婉吊唁。”
“清婉是见母亲把燕婉养得这样优秀,程氏在天之灵必定高兴。她生前盼着能听亲生女儿唤一声娘。”
“住口!”林氏闭了闭眼,“我同你说过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放在心上!”
“非要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?”
林清婉疑惑,“母亲既对外宣称我们是双生子,又为何要让我记一辈子程氏的恩情?”
“您若真心疼程氏,就该知道她送信回来是想认回自己的女儿。”
反正程氏已经死了,林清婉说什么就是什么。
林氏终于明白为何儿子屡次同她动怒,“放肆!”
“容妈妈,把她拖出去跪,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让她起来!”
林清婉脸色发青,执意还问,“请母亲明示,清婉错在哪里?”
她这般倔强,浑身寒气比林氏还要多,下人一时竟不敢上前,林氏气得发抖,让自己跟前的两个亲信婆子把林清婉押到院里。
“清婉小姐,得罪了。”
婆子一脚踹到林清婉膝窝,膝盖砸到地砖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林清婉一双眼亮得骇人,一眨不眨看着林氏,“请母亲明示,我到底错在哪里!”
“是不该感激程氏替她了却遗愿,还是江少爷砸东西的时候我没有跪下来跟他认错?”
“你···”林氏头痛欲裂,又担心被前头听见,无奈吩咐婆子,“堵上她的嘴。”
布条塞进口中的瞬间,林氏瞧见林清婉落了眼泪,她心上一阵刺痛,程敏这些年是怎么忍受这孩子的倔强?
林氏丢下林清婉,去里间守着江燕婉。
地砖传递的寒气像刮骨钢刀穿透林清婉全身,进进出出的婢女怀着各种心思打量她,倒是院里的风还不算刻薄,替她擦干眼角的泪。
林清婉冷的牙关打颤,十五年积蓄的对亲人的期待渴望一并消失了。
以后不会再哭了。
足足两个时辰,江燕婉才醒。
林氏扶着她出来,她看见林清婉的瞬间大惊失色,而后立刻求情,“母亲,快让清婉起来,外头冷。”
林清婉瞳孔一紧,发现江燕婉竟用她给生母绣的布帕裹着汤婆子!
她们在里间翻了她的东西!
林氏冷哼一声,“不罚一次她学不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。”
江燕婉一脸着急,“清婉什么都没跟我说,是我身子虚,跟她没关系。”

林清婉昨晚吃得饱,加上刚才被恶心了一番,没什么胃口,只吃了碗清粥。
“暮雪,你陪我出去买两身衣裳。”
暮雪星星似的眼睛眨了眨,“小姐,您不必亲自出去,奴婢跟夫人说一声,下午就有绣娘过来给您裁衣裳的。”
林清婉道,“我想有两件自己的衣裳。”
虽然林氏没说,但她一眼就看出尺寸不对,而且衣摆绣着芙蓉花,她没记错的话江燕婉在正厅穿的那件也有芙蓉。
暮雪沉默片刻,“那奴婢去跟夫人说一声,咱们得拿对牌出门。”
林清婉点头,“好。”
林氏似乎早就知道林清婉要出去,一早将对牌给了院子里的一等丫头,暮雪拿到手也没费劲。
她其实很怕夫人生气,毕竟夫人昨儿送衣裳过来的意思很明确,林小姐穿江小姐的衣裳就成。
门房一早安排了马车,到了成衣铺,暮雪都还没回过神来。
然而好几个掌柜见林清婉穿着简陋,浑身上下没一件值钱东西,不是让小二打发她们,就是爱答不理。
最后林清婉在远处看好衣裳,让暮雪进去买。
暮雪眼睁睁看她拿出几锭银子,惊得合不拢嘴,“小姐还有银子?”
说完惊觉不妙,“奴婢该死,奴婢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林清婉轻笑,“昨日跟夫人要的。”
“夫人?”暮雪不懂。
林清婉也不避讳,“母亲昨日低姿态希望我答应相府安排,以后也不找江燕婉的麻烦,我便跟她换了银子买两身衣裳穿。”
她虽笑着,眼神却冷得透彻。
江家嫡女的血脉就换了两身新衣裳。
等暮雪买衣裳的功夫,林清婉就近去了趟药铺,回来后被暮雪带着换了身掐丝月蓝的儒裙,很衬她雪白肤色,有种隐于繁华下的落落寡欢,看上去惹人疼爱,却又碍于冷清的气质叫人不太敢靠近。
“奴婢还给您订了件暖红的大氅,年关出门穿正好。”暮雪比林清婉还要高兴。
年关?
林清婉想了想,她应该是能活到年后的,“好。”
从铺子里出来,车夫看呆了,结巴道,“小、小姐请上车。”
裙摆有些长,暮雪帮她拂着,行动间一股清凉的甜味撞进轿夫鼻腔,他愣了一瞬,目光追着林清婉上了马车,而后蹙了蹙眉。
这一刹那的迟疑落在了林清婉眼里。
上了车,她盯着自己已经不显通红的手背,目光一点点收紧。
暮雪发现了,“小姐,可是伤口疼了?”
林清婉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锋利,“不疼。不过有件事想问你,药膏既是宫里赏少爷的,怎么你轻易就能取来给我用。”
暮雪没想到她会这么问,旋即抿唇,“小姐怀疑奴婢?”
林清婉不置可否。
暮雪猝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,惊愕看着林清婉,见她慢悠悠拢了袖口,“你只有一次机会,一盏茶后毒药发作,神仙也无回天之力。”
暮雪眼睛一红,害怕又委屈,更不知她什么时候给自己下了毒。
“我陪少爷踢毽子,他高兴赏我的。”
“你从前在他身边伺候?”
林清婉带着一腔没用的感情回到相府,两眼一抹黑,不得不谨慎些。哪怕活不了多久,她也希望清白的死,而不是被江燕婉弄一身的脏污。
暮雪咬唇,“夫人嫌我总陪少爷玩耍,一月前把我调去外院打扫。您回来时,府里没有合适的贴身丫鬟,我才被安排过来。”
“求小姐开恩,奴婢不想再去外院干活了。”
像她这样的丫头,去了外院,少不了要被占便宜。暮雪给林清婉用好药,确实存着伺候好主子的重用的心思,可意识到林清婉往后生存艰难,她也没打算放弃。
再不得宠也是江家小姐,总比在外院强。
林清婉定定看着她,也没别的办法,赌一把吧。
华光院。
夏言在江燕婉耳边说了几句,江燕婉眉头微动,“确定?”
“那东西金贵得很,不会弄错。”
江燕婉又问,“阿麟呢?”
“少爷一早给她送燕窝被拒,找到凝思院的时候发现人不在,骂骂咧咧出去了。”
江燕婉也没想到夫人会让她们出门买衣裳。
林清婉比她预想的还要麻烦。
不过她深信野生嫡女敌不过她这样被细心调教出的贵女。
*
江振麟上月在骁骑营谋了个职位,上午过去点了个卯,因为林清婉的事心不在焉。
与他自幼臭味相投的尚书府庶子高朋,见他脸色不好,道,“江二小姐昨日才回府,你又多个阿姐,怎么这幅表情。”
江振麟没好气,“相府的事少打听。”
高朋倒不怕他那狗脾气,笑道,“我就是问问,你二姐给你的见面礼是什么?”
江振麟磨着牙,见面礼就是害阿姐想不开跳湖自尽!还不肯和阿姐好生说句话!
半夜吃两碗面闹笑话,早晨拒绝他送的燕窝,还要出府去买衣裳,成心让人笑话!
“去去去,别烦我。”
江振麟推了高朋一把,对方也不生气,死皮赖脸拉着他往酒楼方向去,“喝点酒就不烦了。”
“不去!”
“诶,瞧那摊前的蓝衣女子,背影妙曼,气质清冷,京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美人,我竟不知道?”
高朋眼珠子都快出来了,江振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表情一僵,“是她?”
“你认识?”高朋拉着他就往过跑,“正好给我介绍介绍,是翠红楼新来的头牌吗?”
“你倒是快点儿,人都走了!”
市集人多,林清婉就在江振麟眼皮子底下走了。
堂堂相府小姐,在人堆里露面,还在地摊前等许久,她是瞎了还是傻了,没瞧见好多目光往她身上瞅?
这就是她说的出门买衣服?
江振麟牙根都快咬碎了,正欲追上去,被人拉住袖子,回头一看是江燕婉身边的丫头春雨。
“少爷,小姐昨儿落水,胳膊上起了好多疹子,家里的药不管用,上次宫里赏您的琼露膏能否让小姐试试?”
“起疹子了?”江振麟面带忧虑。
春雨点头,“大夫说是湿气入体,小姐现下虚弱,才发作出来。”
江振麟再扭头已经看不见林清婉身影,罢了,阿姐的身子要紧。
“你跟我回去,小爷拿给你。”
江振麟也顾不得和高朋打招呼,离开前只听见高朋询问摊贩林清婉方才做什么。
摊贩说,“那小姐可怜,给弟弟的见面礼被踩碎了···”
江振麟回了相府,把自己院子里外翻了个遍也没找见那瓶药膏,他也早忘了自己当初随手赏了暮雪。
“见鬼!还有贼敢来相府偷窃?”
江振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,烦躁得紧。
忽然听婆子道,“少爷,奴婢早上给清婉小姐送燕窝,闻着她身上似乎有琼露膏的味道。”
什么?
江振麟惊讶,婆子又道,“暮雪先前在少爷院子里打理花草,她是知道您有这东西的。”
江振麟脸色骤然阴沉,“好啊,才回来一天就会收买丫头偷东西了!”
婆子看他阴雨欲来,又瑟缩道,“兴许是奴婢闻错了。清婉小姐刚回来,不如奴婢去问···”
话还没说完,江振麟夺门而出。

这两日,下人们见着林清婉都规矩不少。
她院子里一应所需都送得及时,三餐有人提前问口味,好像真把她当成了江家小姐。
没人招惹林清婉,她也乐得清净,毕竟她身中剧毒,情绪平稳才有可能多活个一年半载,她没道理自己往死路上撞。
不过有个问题,相府管吃管喝,可她手里没钱。
她得配药压制身上毒素,这事不能假以人手,好在那日出门和药铺掌柜达成了合作。
万没想到,她当相府小姐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给自己挣钱买药。
林清婉有些后悔回来了。
消停了两日,江燕婉上门了。
她笑容明媚,“夏言,把东西拿过来。”
她丝毫不见外,就差拉住林清婉的手了,“抱歉。母亲这两日头疼,我在兰园照顾母亲才没顾得上来看你。”
一句话说得既暗讽林清婉这个亲生女儿不心疼生母,又彰显她在府里不可或缺的地位。她表现出来的熟练,让林清婉越发像个外人。
“这几瓶药都是治冻疮的。”
说完又特意补了句,“母亲让府医调配的,保管不会留疤。”
林清婉没什么表情,“我的手快好了,不必麻烦。”
江燕婉笑容一敛,“你可是还怪阿麟?”
“母亲生他的时候不顺利,好不容易才救回来,家里格外偏疼阿麟一些。”
“他这两日没出门,知道自己冤枉了你,心里也不舒服。”
“你若还有气,我叫他过来给你赔罪。”
林清婉看着江燕婉识大体又会说话的模样,便也不难理解母亲为什么很喜欢她了。
可她若真如自己所言一心为相府,就不会在自己进门的前一秒跳湖,也不会当着父母的面自称赝品,更不会发现琼露膏的事刺激江振麟发作。
等她和母亲弟弟有了嫌隙,她再来做好人。
手段不算高明,可感情上林清婉争不过她。
林清婉原本对江燕婉没什么心思,可如今就是见不得她得意,“他是我亲弟弟,我盼了十五年的亲人,怎么会真生气。”
果然,江燕婉笑不出来,尴尬点了头,“那就好。”
林清婉意味深长,“我是担心他院里的下人居心叵测,带坏了他。”
江燕婉不动声色,“赖婆子仗着是府里老人,又得阿麟心意,就敢胡乱揣测。我已将她带过来,往后就让她在你院子里伺候,你想怎么处置都成。”
这是明着放眼线到她身边。
赖婆子因为林清婉的坚持被罚了月银,心里必然记恨,往后自己有个什么麻烦,都可以算在赖婆子头上。
林清婉知道她的目的,也没推辞,“我院里只有一个丫头使唤,留下倒是合适。”
“你有心了。”
江燕婉眼睛一弯,“应该的。还有一事,我已和母亲说好。从今儿开始让容妈教教你规矩。”
“下月就是年关,父亲身居高位,从腊月就少不了应酬,京中都知你回了府,少不得要出去露脸。”
见她不说话,江燕婉笑意更深了几分,“别担心,不难学。容妈脾气很好的。”
林清婉长得很漂亮,眼睛又黑又亮,定定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竟有些难以言说的压迫,也有可能是江燕婉心虚。
“你不想学规矩?”江燕婉迟疑道,“我知道你在外头自由惯了,侯门贵府衣食不缺,却也是要循规蹈矩。”
林清婉勾唇,“我没说不愿意。”
“你安排的很好,难怪母亲喜欢你。”
江燕婉心头一跳,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,不成想竟如此沉的住气。
“父母心慈养育,燕婉自该尽心竭力。”
“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。”江燕婉满脸热情,但听得出来她无时无刻都在强调自己比林清婉强。
林清婉觉得母亲林氏并不像重心机之人,怎么教出这样面善心恶的江燕婉,还是程氏的血脉遗传了算计?
想到程氏,她挑眉,“你就不想问问我有关程氏的一切吗?”
“比如她为什么十五年不肯回相府,为什么不惦记她的亲生女···”
江燕婉没想到她提起这个,神色一僵,“清婉,母亲说了,你我是双生子。”
“那是骗外人的。”林清婉一字一句道。
江燕婉眼里有了泪,“你···是想提醒我霸占了你的位置?”
林清婉摇头,“我是想说,程氏临终遗愿是听你叫一声娘。”
“她吊着一口气等了你三天。”
江燕婉嘴唇发颤,眼里的光逐渐冷下来,正要开口,听到院子里的奴仆喊少爷。
江振麟来了!
她旋即收起眼底狠戾,抹着眼泪道,“清婉不必这样提醒我,我知道自己的位置,我没资格和你争什么。”
“我只想报答爹娘养育之恩。”
“你要是不喜欢我,我不出门就是,你别惹母亲不高兴,她其实很想补偿你的。”
江燕婉语带哭腔说了一堆,转身就走,泪眼模糊撞到了江振麟怀里。
“阿姐。”
江燕婉匆匆擦了泪,“你好好给清婉赔罪,别让母亲忧心。”
江振麟一看她眼睛红得厉害,“你怎么哭了?”
“我没事。”
江燕婉欲盖弥吸了吸鼻子,跟在后头的夏言趁机道,“我们小姐好心给清婉小姐送药膏,还把赖婆子丢给她处置,清婉小姐却说起养母程氏。”
江振麟一听这个就恼了。
这都活生生逼到他眼前来了!这回可没冤枉她!
江振麟冲进屋子里,见林清婉竟还有心思喝茶,“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,琼露膏的事是我的错!”
“你不要欺负我阿姐。”
林清婉轻笑,“我怎么欺负她了?没踹她,没骂她,也没污蔑她。”
“你!”江振麟原本是来给她送琼露膏的。
这两日阿姐和母亲都劝了他,他也知道自己冲动,那日在门前骂林清婉实在不体面,这才想着来缓和一下关系,哪知道撞见了这一幕。
林清婉又道,“我只是替程氏传达一下遗言。”
江振麟皱眉,“什么程氏!她是爹娘的女儿,是江家小姐,还要跟你说多少回!”
林清婉耸肩,“是燕婉小姐一片孝心,替程氏难过落泪。”
“你不说会这样吗?”
林清婉觉得江振麟就是个没头脑的疯狗,无奈道,“那我向燕婉小姐道歉。”
这话说得完全没诚意,更像敷衍。
“你···”江振麟听着更窝火了。
江燕婉颤声道,“阿麟,别闹了,是我的错···”
话没说完,她就软软倒下。
夏言扯着嗓子,“快来人!”
“小姐身子虚,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···”
江振麟拳头都捏起来了,“林清婉!”
前院。
江肃躬着身子,“敬王殿下光临寒舍,老臣有失远迎。”
敬王赵琰昨日从封地回京,今日就来相府做客,给足了江家颜面。
“丞相不必客气。本王听说江小姐前几日落了水。这大冬天的,可不是小事,特意过来看看。”
闻言,江肃神色一紧。
此事并未流传出去,敬王却能知道,想必林清婉回来的事也瞒不过他。
江肃道,“多谢王爷,小女无碍。”
“王爷,里面请。”
两人才进园子,就听见物什落地的动静,还有丫头婆子的惊呼。
“快请府医,小姐昏倒了!”

林清婉沐浴的时候看见腹部被江振麟踹的地方散开大片青紫,蔓延到肋骨处还有些许血丝。
连使劲呼吸都牵扯得发疼,好在包袱里带着药油。
林清婉养父是个走南闯北的药商,家里放着不少好东西,本是备不时之需,没想到成了她的救命稻草。
暮雪帮她擦干头发,“小姐,宵夜是鱼汤面,奴婢给您端一碗过来。”
林清婉饥寒交迫来到侯府,团圆饭连桌子都没靠近,这会儿确实饥肠辘辘。
她也不矫情,“多谢。”
浓厚雪白的鱼汤,加上软硬正好的细面条,要不是暮雪还在旁边,林清婉想把碗舔一遍。
“小姐还要吗?”暮雪是真心疼她回了家连顿饱饭都没吃上。
林清婉原本担心被人嘲讽,可又觉得难道不多要一碗,就不被嘲讽了吗?
她目光灼灼点了点头,“要。”
暮雪来回厨房的脚步走得贼快,一怕汤冷,二怕面坨。
林清婉吃的倒是香,丝毫不知厨房的婆子已经笑话她没见过好东西。
“脸盆大的碗,一碗还不够。啧啧,正经小姐哪会在这个时间吃面条?”
“外头的小鱼儿哪能和相府熬了几个时辰的鱼汤比。”
江振麟从江燕婉院子里出来也觉肚子饿,顺路往厨房找吃的,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热乎的议论。
“她爱喝就喝呗,反正一大锅汤底,剩下还不是喂狗。”
几个婆子没拘束,闻言大笑起来。
江振麟拳头捏得咯咯响,顿时想起林清婉那句“我和你一样,身上流着江家的血”。当即掀袍踹门,轰然声险些吓走婆子们的魂儿。
他凶神似的往那一站,直接掀翻鱼汤锅,滚烫的汤汁洒到婆子们身上,皮肤立刻大片发红。而她们哪怕疼死也不敢呼喊,跪趴在地,“少爷息怒!”
江振麟嘴唇抿成一条线,指着洒在地上的浓汤,“舔、干、净。”
婆子们不知这祖宗又发什么疯,只能瑟缩着照做。
足足半个多时辰,三人实在舔不动了,哭着求少爷开恩。
江振麟嘴角抽了两下,“再听见你们乱嚼舌根,小爷就拔了你们舌头!”
华光院。
丫头夏言伺候江燕婉喝了药,将凝思院要两次宵夜的事跟她说了一遍。
江燕婉听到林清婉连吃两碗面,嗤笑,“相府又不是没银子,别说两碗面,就是二十碗也不差她的。”
夏言也笑,“难怪相爷看她一眼就拿规矩说事。她哪儿能和小姐相比。”
江燕婉兵行险招,加上之前散播谣言说林清婉回来要逼死她,弄得相府上下都不待见林清婉,母亲什么都没给她准备,父亲也没给好脸,今日算是首战告捷。
她心里满足,却又听夏言说江振麟莫名其妙发了一通邪火,江燕婉眉心微蹙,“阿麟性子火爆不假,但他从不发无名火。”
“他可说了什么?”
夏言仔细想想,“告诫婆子不许嚼舌根。”
夏言说完又自作多情,“少爷定是为您好,不许下人拿林清婉和您相提并论。”
这话倒是不假。但···
她想起林清婉和江振麟的对峙,单单一句身上流着江家血脉就让她始终不安。
“头一天回来不哭不闹,被阿麟那样凶的告诫威胁都不变脸色。”江燕婉搓了搓手指,“我倒是小看她了。”
“奴婢瞧她就是吓傻了。”夏言不当回事,“夫人都叮嘱了,对外说您和她是双生子,您做大,她做小。您永远是江大小姐。”
江燕婉脸色好了些,却到底不能宽心,“仔细盯着。富贵迷人眼,她既回来,必定是不甘心。”
“明日我和母亲说说,让容妈教教她规矩。”
远在凝思院的林清婉既不知江振麟发了一通脾气,也不知江燕婉时刻想着要找她麻烦,只觉吃饱肚子,心情也比先前好了些,暮雪给她涂了冻疮膏,用轻巾裹着手伺候她歇下。
“奴婢就在隔间,您有事就叫奴婢。”
暮雪的声音很轻,圆溜溜的眼睛加上一个小梨涡,分外可爱。
林清婉心里感激,“好。”
身下的床褥很厚,怎么翻滚也不会察觉到木板咯身子,棉被是织锦缎的,摸着十分柔软,盖在身上又轻又暖。
然而林氏那些话萦绕在林清婉脑海,让她蜷缩着身子,不敢接受这点暖意。
相府把江燕婉保护得真好。
直到此刻,她终于接受一个事实,她回来认亲真的给相府造成了麻烦。心心念念的亲人对她···还不如一个毫无关系的丫鬟。
母亲说没有一日不想她,却不记得她一整日水米未进。
回府的第一顿饱饭还是暮雪张罗照顾的。
前半夜,林清婉腹部隐约疼了几次,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。梦到程氏掐着脖子喂她喝毒药,林清婉一口气没上来骤然惊醒。
天才蒙蒙亮,外头有说话声。
林清婉起床,顺手叠好被褥。
暮雪进来拿了昨日林氏送的那件嫩黄色儒裙伺候她更衣,林清婉瞥了眼,“还穿我自己的。”
暮雪动作倒也利索,没有多言。
“刚刚谁在外头?”她问。
暮雪道,“夫人派人过来说您舟车劳顿,先好好休息两日。”
话音落了,暮雪又低低道,“还问小姐住得可习惯?缺什么就告诉奴婢。”
林清婉低头饮茶,“不缺。”
暮雪微微松了口气。
林清婉早猜到后半句是这小丫头自己说的,心里很是感激。
洗漱后,暮雪又给林清婉涂了次药膏,屋里味道还没散,江振麟院里的婆子就送来一碗燕窝和两盘芋泥饼。
“少爷吩咐,清婉小姐往后有什么想吃的就差人跟他说。”婆子声音不小,眼睛直往林清婉手背上看,“还说小姐尽量白日吃好,晚上吃多对身体不好。”
暮雪听着不高兴,“小姐昨日什么都没吃才···”
婆子瞪了暮雪一眼,“你对少爷的话有异议?”
暮雪不敢再说。
林清婉苦笑,真对她好,何必今日才来送吃的。
她把双手藏于袖下,“相府应该还没穷到多添一副碗筷,就得少爷省一口吃得匀给我吧?”
婆子脸色一黑,“清婉小姐这是什么话!整个京城能让少爷惦记的也没几个。”
林清婉轻笑,“那我真是荣幸之至。”
婆子神色才要缓和,又听她道,“多谢江少爷好意,但我不爱吃这两样东西,你拿回去吧。”
江振麟听了婆子回复,直接推翻面前的燕窝,“不识抬举!”
婆子趁机又道,“昨儿您让药徒过去,她拒而不见,说要休息。”
“指定是怕药徒看穿,再说要真有个什么,哪儿能吃下两碗面!”
“她就是装的,想惹您和夫人心疼。”
江振麟恍然,手指捏得咯咯响,只觉自己昨日在厨房发作那几个说她闲话的婆子,是被利用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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